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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两桶油”的价格战华说
单位附近有一家中国石化加油站，这段日子路过的时候，大抵能看到矗立在站外的大屏幕上，打着“92号汽油直降0.45元/升”的字样，尤其是那个0.45的数字，格外的大而亮，醒目异常。不用说，这是加油站在大力减价促销。
这家加油站的举动，是时下神州大地正在上演的汽柴油“降价潮”的一个缩影。自4月下旬尤其是5月以来，加油站的打折促销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地蔓延开来，而且力度空前，多地92号汽油优惠幅度达到了每升1元至1.5元，有部分区域甚至出现了每升2元以上的“大减价”。从地区看，加油站之间的“价格大战”，山东、河南、浙江、广东等地尤为显著。
汽柴油价格的起起落落，加油站的降价打折，可谓“司空见惯浑闲事”，如日出日落一般平谈无奇，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？也不尽然。此番成品油降价为社会所关注，倒也并非是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，实在是原因的。因为以往的所谓“价格战”，向来是在民营加油站之间展开，中国石化、中国石油这“两桶油”凭借其拥有的庞大的加油站数量，往往稳坐钓鱼台，作壁上观。然而，这一次，挑起“价格战”的，偏偏是这“两桶油”。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，因而不能不问，为什么？
对于此次中国石化挑起的成品油价格大战，各方多有解读。主流的意见，是认为主要是源自国内成品油供应过剩而需求低迷，也就是说供过于求。那当然，但说了等于没说，空洞无物。降价必然起于供过于求，供不应求是要涨价的，没有见过市场供不应求而降价的，除非有政府干预之类的特殊局限在。
也有观点认为，当下国内市场成品油供过于求，是成品油出口受限的结果。出口受限源于两方面，一方面，民营地炼企业今年没有拿到出口配额。去年曾经有12家地炼企业获得成品油出口配额共计152.5万吨，但是今年以来，商务部发放的三批成品油加工贸易出口配额，一直与地炼企业无缘，均为中石油、中石化、中海油与中化集团所垄断。另一方面，今年二季度发放的出口配额大幅下降，根据商务部的公告，2017年第二批加工贸易成品油出口配额仅333.5万吨，环比下降73.5%，同比大跌77.14%。这是说，由于出口的受限，国内炼厂的成品油只能在国内市场消化，加剧了市场的供需失衡，企业不得不降价促销。
这解释有经济内容。不过，余以为这解释是错了。成品油出口两种方式，一种是加工贸易，另一种是一般贸易。民营地炼企业虽然没有拿到加工贸易配额，但可以取道国营贸易公司以一般贸易方式出口；此其一。加工贸易是“两头在外”，炼油厂挣得是加工费，其产品不在国内销售，因而对国内成品油市场没有影响；此其二。最关键的是，出口与否，是要看国内外市场的价差是否足够有利可图。如果无利可图，即使有配额企业也选择出口。事实是，今年发放的成品油出口配额，无论是加工贸易还是一般贸易，都没有用足，有剩余，显示着出口无利可图，企业兴趣不大。此其三。
没有疑问，当下国内市场成品油供应过剩是事实。造成这一事实的根本原因，是产能和产量的快速扩张。得益于原油进口管制松绑，从2015年开始，民营炼厂开始逐渐获得进口原油使用权和原油进口权，使得制约其发展的原料问题得到解决，其汽柴油产量由此迅猛增长。公开资料说，2016年山东地炼汽柴油产量同比增幅超过了40%，总产量逼近6300万吨。进入2017年之后，山东地炼汽柴油产量仍在持续增加中。主营炼厂方面，新建、改扩建项目众多，炼油能力持续攀升。双方合力，将国内的成品油供应量推到了高处。
问题在于，国内成品油市场供过于求是每一个企业都面对的局限，为什么中国石化按耐不住率先发动了“价格战”？市场上传播最广的说法，是认为与中石化销售公司在境外IPO前夜冲销量有关。这说法似是而非。看公司业绩，是看销售额和利润，而不是看销量。这里不管利润，单说销售额。降价一定能够提升销售总额么？不一定，要看需求的弹性系数，有弹性，即弹性系数大于1才有可能实现销售总额的上升。刻下市场需求低迷，降价幅度又如此之大，销售总额下降是大概率事件。
然则“两桶油”尤其是中国石化主动挑起价格战的动因何在？回答是，高企的库存迫使它不得不放下身段，以价换量，通过降价来情理库存。以中国石化为例，证据有三：其一，中国石化2017年第一季度财报说，一季度，该公司原油加工量同比增长 3.1%，成品油产量同比增长 1.9%，但境内成品油总经销量为 4,194 万吨，同比降低 3.1%，其中零售量吨 2863万吨 ,同比下降3.47。产量增而销量减，结果自然是库存的增加；其二，3月中下旬，中石化对其下属的销售企业下发了《关于做好山东地炼成品油资源统采工作的通知》，通知说，从4月1日起，中石化对山东地炼汽柴油的外采，除山东石油公司仍保持直采资源的运作模式外，其他省市石油公司采购地炼资源将全部划转由总部实施统采。为什么由省市石油公司直采改为总部统采？不是为了所谓的“议价能力”——中国石化省市公司的议价能力还会差么，而是减少外采数量，尽可能消化内部的库存；其三，在上上海地区，中国石化旗下的加油站，92号汽油打折促销，但95号和98号汽油一律不降价，显示着不同标号的汽油库存存在差异。
至于为什么在山东、河南、浙江、广东等地区汽柴油价格降幅更大，价格战打得更为惨烈？很简单，因为面对的竞争局限不同。在山东、河南、浙江、广东等地，民营和合资加油站多，市场竞争激烈，同样的物品，价低者胜，要在争取消费者的竞争中胜出，自然不能不加大减价幅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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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静心析金/V/jxxj668
